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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男人转身迫不及待的冲进了黑暗中。爱理完全追不上男人的速度——她试着跑了两步,却依旧咳嗽得厉害。
爱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把肺也咳出来了。
她扶着旅店的楼梯扶手,因为咳嗽得太厉害,眼睛也变得水雾雾起来。爱理抿了抿唇,咬着牙准备继续追上去。
刚踏出门口,爱理迎面撞上须志。对方手里正提着一包药,哼着小曲。她看见爱理,露出吃惊的表情,连忙上前扶住爱理:“花泽小姐,您怎么了?!您怎么跑下来了?”
爱理摇摇头。她借着须志的胳膊站稳,气喘吁吁的问:“药、药研呢?”
“药研大哥吗?”
须志微微蹙眉,道:“他去找百鬼丸他们了,还没有回来。你不用担心,药研大哥那么仔细的一个人……”
爱理来不及等须志说完安慰的话,便疾声打断了她:“快去找你哥——他刚刚跑出去了,精神状态不对!”
“我追不上他,他往左边跑了——你快去!”
说着,爱理推了推须志。须志反应过来,神色焦急。她甚至来不及和爱理道谢,药包也落在地上,转身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爱理晃了晃身子,喘气有些急促。她不由的苦笑:本来想着,如果药研在身边的话就可以让药研去追。
毕竟付丧神的速度要远比人类快,也许还可以在悲剧发生之前拦下须志的哥哥。只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果然……命中注定的结局,就是无法更改吗?
她向店老板要了把伞,然后循着自己看见的‘未来’走去。
雨越下越大了,爱理即使撑着伞也开始寸步难行了起来。尽管她已经在努力加快脚步了——却仍旧是慢了一步。
还不等爱理找到事发地点,一声悲怆的大哭已经将雨声割裂开了;她急促的脚步,也因为这道哭声而缓慢下来,最后慢慢停住。
爱理捂住了脸,感觉到有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一直滑落,然后打湿了手掌。而她已然分不清到底是眼泪在掉还是雨水在掉——
其实爱理对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于连男人无法摆脱妖刀操纵,不得不为了满足妖刀欲.望而不停杀人的痛苦经历,也只是让爱理感到几分同情。
她对男人的痛苦丝毫无法感同身受。
真正让爱理也感到痛苦的,是男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是为了赴死,才去回应似蛭召唤的——好像认定了再度拿起那把刀,就一定有人能杀死自己。
于是他便能用这种懦弱的方式来偿还罪孽。
爱理不能说男人懦弱的想法是错。因为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坚强的勇气——有人坚不可摧,向阳而生。自然也有人脆弱敏感,即使是可耻的逃避,但只要能逃避,死亡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明知道结局,但无论是环境还是个人情感都促使着男人不得不去赴死的悲惨又无奈的命运——这才是真正让爱理感到痛苦的地方。
因为她便身处于这样不可反抗的命运之中,救不了任何人。
正当爱理掩面痛哭时,她感到自己头顶的大雨忽然停了。爱理抽噎着抬起头,看见药研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回来。
他身上已经湿透,却还是捡起爱理掉在地上的伞,撑在爱理头顶。
付丧神少年半跪下来,用他湿漉漉的袖子给爱理擦了擦脸。擦完之后,药研又将她乱糟糟的刘海别到耳后:“大将,这一切并不是您的错。”
“我知道。”
爱理抱住药研,把脸埋在付丧神湿哒哒的衣领上,哽咽着:“药研,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可我还是好难受,我明明什么都看见了——但是我什么都无法阻止。”
药研沉默片刻,抬手轻轻抚着爱理的脊背:“大将,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曾经在历史长河中活过漫长岁月,从一个主人的手上换到另一个主人的手上。可为一把刀而言,药研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历史更替,而什么也不能做。
在大时代的车轮之下,一切个人的意志都被碾碎践踏。
这一刻药研仿佛能感受到自己大将的些许痛苦。
药研原本以为他要给爱理更多的时间去收拾心情。但他没想到的是,爱理很快就抬起了头。
她呼出一口气,揉着眼睛站起来:“先去看看……须志小姐。”
药研为她撑着伞,垂眸:“好。”
雨此时越来越大,爱理跟着药研找到了须志和她的哥哥,百鬼丸和多罗罗居然也在——爱理充分怀疑,药研可能之前就已经知道须志他们在这里了。
发出哭声的果然是须志。她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兄长,哭得几乎要失声。
男人被须志抱在怀里,脸上却露出了解脱的笑容。他吃力的转过头,眼角余光中倒映出爱理来。
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隔着雨幕,爱理也看不清他的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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