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猎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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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朱绍进去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没有下场的众臣们皆坐在席位上就着些点心喝酒聊天。

谢书安未同他们齐席而坐，而是走到了一个静谧处，双手交叠抱于胸前，靠立在猎场外的一棵老树边，静静地朝猎场伸出望去。

他方才绕着猎场周边巡了一回，确实如朱绍所言，未有外人侵入的迹象。

忽然，宴席处传来了众臣的一番欢呼声。

“诶！快看！是皇上出来了！”

“马背上还拖了只白花鹿！”

谢书安顺着众臣们欢呼的方向看去，见到了在猎场上驾马而出的朱绍。

她一身白色袍子随风飘荡，面上意气风发，挑起的眉眼间透出了一股得意的神色。

朱绍骑至围栏边，伸手拒了一旁赶来扶她的小太监，自行下了马。

一名官臣皇上回来，上前奉承道：“今日皇上猎得此白花鹿，实在令臣叹为观止。有此吉象，今岁必是能求得上苍庇佑我朝兴旺。”

朱绍颔首笑过，又同他们多说了几句，见谢书安从一旁走近，便又抽了身，向他走去。

“恭喜皇上。”谢书安在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待朱绍伸手找他跟随后，才悄声问道，“遇到什么事了吗？”

朱绍摇了摇头，将他带进了台后的帐子中，单刀直入道：“他确实亲自来杀我了，只不过没干成。”

“你把他杀了？”谢书安问道。

“怎会，”朱绍坐到座上，“我当时发现了那白花鹿，正向动手呢，就发现了他就在附近。于是，我便佯装着射偏的样子，把白花鹿赶到了他身边，然后一箭将那鹿和马射穿，把他吓得不轻。”

说完，她抬眼看了看谢书安，眼里透着一股得意地神色。

谢书安听着她的描述，恍然发现这便是他之前说她弓法死板，教她的那一招。

合着她这个眼神是来炫耀的。

“你倒是学得挺快。”谢书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念一想，又问道，“但你带进去的箭，竟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看着是细木身的，应当是只能穿透一匹。”

“这个呀，”闻言，朱绍拉长了声音，嗤笑一声，戏谑道，“我将台上那蟒月杀偷了去，用那一箭还给他了，我才不屑那什么彩头。”

“你拿那箭去射他？！”谢书安一怔，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她，“那你不如直接杀了他。他现在肯定气坏了，指不定还有什么鬼点子要来害你。这样来一下敲打他一下，你不嫌麻烦？”

朱绍捏着点心的手一顿，又放回了碟内，回道：“先不杀，在他那，有一个我想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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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那个贱人竟然敢耍我！”朱晋从朱绍离开后，嘴里咒骂她的话就没有停下过。

他的马被朱绍一箭射穿了脖子死在了原地，顺带将他一只腿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压得他发麻发酸。

他一边唾骂着，一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前来救他的纪岚。

“五殿下，”一旁扶着他的纪岚担忧地四下环顾着，劝道，“慎言，那可是皇上。”

本就气火上头的朱晋，此时被纪岚又说道了一回，顿时怒火中烧，一把将纪岚推开，道：“我偏要骂！贱种！废物！杀了他！杀了他！”

见朱晋骂得越发大声，纪岚一时急得双膝跪地，抓着他求道：“五殿下，慎言啊！殿下今日盛上那一蟒月杀，已是不敬之罪。陛下明知你用意，却是在台上一点都没发作，反而是念在兄弟之情，只将此箭归还于殿下，让殿下供给先帝。殿下若是还不领情，一意孤行，恐是要招来灭顶之灾啊！”

“哼，兄弟之情？”朱晋嗤笑道，“他当年抢我皇位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同他的兄弟之情？！”

当年，太子未立。按照嫡庶长幼之序，理应是该立朱绍为太子的。

然而，朱晋的母亲，秦淑妃，备受先帝宠爱。

其人不仅美若天仙，还聪慧过人，内心认为杨淑未有她受宠，且杨淑之子孱弱如幼女，显然不是天子之相。

她以为，其子也未必比杨淑之子差劲，便有意与其争夺太子之位。

最终，却是在计谋上输给了杨淑，被杨淑买通的丫鬟毒死在了宫中。

自那之后，朱晋的待遇一落千丈，虽先帝仍记挂着其母的情分，未有薄待他，但他依旧因此非常痛恨朱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