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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儿！”
“巩瀚！”
魏辛和白溪同时抓住巩瀚的手，可无论她们如何制止，还是晚了一步。
巩瀚亲手将刀刃推进去，割开他的皮肉，引出他的鲜血。再慢慢握住魏辛，让她将手放在刀柄上。“姐姐……”巩瀚尽力喘息着，他在死亡来临之际，忽然想反悔了。他应该看着姐姐坐上至尊之位，正如他看着姐姐犯下无数杀业。但他再也没有机会。
“姐姐，你和我们不同，不该只做影子……你不知道吧，瀚儿都安排好了……我是名不正的奸臣，是□□的暴君。你杀了我，是匡扶魏氏。”巩瀚目光闪闪的，魏辛说过，弟弟的眼睛是最明亮的。“杀了我，匡扶你的正义……”
“瀚儿！”魏辛徒劳地捂住那块冒血的伤口，眼睁睁地感受着，巩瀚的心脏停止跳动。那颗心脏，在最初最初的时候，与她血□□融，与她生死相依。此刻，他用他的血，洗涤她的深重罪孽，先她一步，枯竭在黎明之前。
魏辛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最终，她连阖上巩瀚眼睛的时间都没有——听见动静的卫兵们已经赶来，甚至有朝臣的声音。她明白了，巩瀚一直将他的死，列在算谋之中。
“不准哭！”魏辛指着白溪的鼻子，就像小时候，她让所有的孩子，都不准哭一样。她将白溪推倒在地，随即把巩瀚温热的尸体放在地上，她跟着倒下，双手紧紧握住了刀柄。她的面孔在一瞬间变得胆怯、惶恐。
羽策跟着卫兵们冲入，他看见这幅景象，霎时明白，巩瀚已经在实施他那疯狂的计划了。于是他遵守承诺，向着魏辛跪下，“王太后拨乱反正，斩杀逆贼，千岁千岁千千岁——”
————
锁澜关。雍梁大军从魏远回撤，在此暂歇，又是一年大雪满山。
“巩瀚死了。”张以舟道，“大权重归魏远国君手中，王太后魏辛垂帘听政。”
“是魏辛杀的？”骆羌问。
“魏远宣称是魏辛匡扶王室，孤勇除贼。但或许，这是魏辛的计划。”
贺知漾将腿翘上桌子，道：“如果魏远拿下万雪，攻打上北，甚至大刀断腕放弃川阳，都是赵梓缳，或者说魏辛的手笔。那么让她屈居帷幕之后，想想也是不可能。”
“这女人野心真大，也不怕……”童述颐话说到一半，想起在坐还有野心勃勃的女人呢，于是咬舌吞下了另一半。
“她马上要吃下上北了，这会当然得跳出来享用成果。”贺知漾话里竟然带着欣赏的意味，她对着齐蔚抛眼，问，“上北那小王上怎么样了？”
齐蔚背靠插入冻土的长枪，抱臂道：“不大好。”
魏远拿下军事重镇沙岛后，高怀熹再次御驾亲征，但他的讨伐并未起效，反而给他留下了重伤。太医为他诊断时，又发现了他的心疾。整个上北都已经揣揣不安。
但不安也不止他们，雍梁同样也是。
谁也没想到魏远如此狠得下心，竟然会丢弃都城川阳。雍梁不仅没能围魏救赵，反而被瓮中捉鳖了。顷海湾丢了，魏远远征军再次和国中与原万雪领地建立了陆上联系。而雍梁只得到一个贫瘠的、已经被掏空的川阳。
难怪巩瀚出征，一直将那小国君带着。原来不只是“挟天子令诸侯”，而是早就打算好了抛弃川阳。
昭郢并未因为本次战事的巨大失利怪罪张以舟，但雍梁的军心显然有所动摇。一面是魏远的高歌猛进，一面是运筹帷幄的丞相再一次出现了裂痕，征战的将士很难全然不担心。最明显的表现是，向齐蔚问询“钧天九奏”的人，变多了。
尽管齐蔚从未承认过她与岐南的联系，但慌张下的人们，尤其容易相信流言蜚语。
“集中兵力，和魏辛决一死战吧。”贺知漾道，“真被他们吃完了上北，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我同意。”骆羌麾下另一位老将拍腿道，“夏疆那边虽暂时停下了进攻，但想必也是不怀好心。”
顾时遥因齐蔚送去的章，给了雍梁喘息的机会。但他没说是不攻打了。战局瞬息万变，说不定，他只是在等时机。毕竟，本就是他造成了雍梁、上北、魏远三方撕咬。
骆羌略一扫眼，便发现不少人想附和贺知漾。他压手道：“如今占上北和我们的几处要塞都被占据，打进和魏武卒决一死战，这可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哪怕是龙霆虎兵，也不想用十万人去填战壕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贺知漾道，“你和张以舟就是太小心翼翼，以至于被魏远处处牵制。战是死，不战也是死，不如一战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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