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当徐远和平面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米左右的时候，徐远越发感到平面是多么丑陋。虽然它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徐远却总觉得它是由不同的灰色组成的，它们扭曲、纠结在一起。
徐远犹豫着伸出了手，他不确定自己贸然触碰它会发生什么事，但想着自己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他还是把手按去了墙上。
当徐远伸出手时，平面开始颤抖。直到徐远真正与平面接触，它才安分下来，而徐远也不再觉得脸很沉重。不过过了很久，这个空间都没有再变化。徐远还疑惑着，忽然平面像是褪去了衣裳般，它上面的黑色开始碎裂、脱落，落在地上碎开了，变成了灰烬一般的东西。徐远终于见得了它的真面目，那不是人类的模样，人长不成那样子。
平面真实的样子是五颜六色的，颜色扭曲成了很多漩涡，它们在旋转着。慢慢那些颜色分离了，变成了一个个单色圆形，然后如先前的黑色般脱落。它们落在地上，排成了一条线，线的尽头通向另一面墙。
线的起点在徐远脚边，他跟着线的方向走，每当他路过一个圆形，那片圆形就变成了黑色，飞进他的影子里。他停住了脚步，不断晃动身体，可没有任何东西从他的影子里飞出去。
他暂时不打算往前走了，他问：“你们是什么？”
圆形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徐远后退了几步，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可消失的圆形依然没有出现。他挠挠头，说：“麻烦关一下灯。”
关灯后，他向着左手边走了几步：“开灯。”
他原先站的地方依然没有圆形。他又试着离那些圆形很远，然后跟着线走，没成想圆形依然可以飞进他的影子里。
他在想这些到底是什么？会对他有什么影响？见徐远长久没有动静，圆形们开始按耐不住了；即便徐远没有路过它们，它们也开始变黑，成堆成堆地飞向徐远。徐远跑了几步，那一堆黑色圆形依然跟着他，他就不挣扎了。他叫了关灯，可现在那些光根本不听他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堆东西飞到他的影子上然后消失无踪。
徐远跪下地去摸自己的影子，他觉得那么些东西飞进去总该有变化的。可是影子就是影子，它是徐远的影子，轮廓也是徐远的轮廓；它也不存在厚度，哪怕好多东西加入进了这个影子里，因为它是影子。
徐远又拿手扫了扫，但他扫到的只是这个空间的地板而已：“你们是什么？”
他的影子开始变化，影子的头部晃动了一下，分离出了好多小小的圆形，顺着先前的线的轨道指向了同个方向。徐远抿了一下嘴：“你们先回答我，我就跟你们走。”
圆形们根本懒得理他，毕竟想要离开的是他又不是它们。徐远其实也明白，但就是想要试探下它们。见其不上当，他也只能乖乖跟着圆形走。
走到一半徐远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回头一看，却见自己的影子脱离了自己。它像是吃撑了一样挪动得很慢，根本跟不上徐远的速度。见此情景，徐远张大了嘴：“喂——”
他跑回了影子在的地方，影子慢慢贴回了徐远的脚。也不知怎么的，徐远看着这一滩黑漆漆的，没有实体的影子，他竟然觉得它松了一口气。徐远已经不确定这东西到底该不该被称为他的影子了：“你还能动吗？”
影子的头生出了一个伸出大拇指的手势图案，然后图案又飞回了影子。徐远看了看圆形指向的尽头，从这到那可还有点距离呢：“你——你这是，这是很重吗？我看你好像跟不太到我。”
几个歪的水滴图案飞了出来，然后影子缓缓离开了徐远。徐远有点紧张，本来就不是活的了，这下没了影子还得了：“你要做什么？”
然后一个食指和大拇指黏在一起的图案给了徐远，示意他放心。
离开徐远后，影子开始飞了一些黑色的球体出来，那些球体飞出来后相互碰撞、融合，变成了两个实体。徐远看着那两个实体心情有点哭笑不得，因为那是两个常见的标示男女的小人，一男一女，还是立体的。它们俩也就一米高差不多，出来后跑向了徐远，然后在他脚边站住不动了。
两个小人离开后，影子的行动显然轻快了许多，它很快飞回了徐远脚下，然后不断发出感叹号似乎在催促徐远快走。徐远感觉这个世界有点魔幻了，他开始明白全球进化刚出现时人们的感受大概是怎样的了，而他的想法也和那时的人们没什么分别——他想自己也没反抗的余地了，就继续跟着圆形走了。
走到那道墙前，就再没有提示给
他了。徐远按住了那道墙壁，却什么也没发生。他拿头撞了撞，最后只得到了一块通红的额头。他随手抓起脚边一个实体丢向了墙壁，碰撞的声音还挺大。实体毫发无损地被反弹回来后抓着徐远的腿就开始练拳击。徐远也不反抗，他摸着下巴对着墙思索。
他使劲推了一下那墙壁，它还是纹丝不动，徐远问自己的影子：“你叫我来这做什么？”
影子耸耸肩，徐远叹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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